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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 春节随笔

Published: at 16: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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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

据说,从今年开始,春节前夜不能被称为除夕了。至于是真是假,原因为何,也没什么人讲的清楚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
自东汉有记载以来至今,都是春节前夜被称为「除夕」,《易经》讲「君子以除戎器,戒不虞」,「除」字并不解作「去除」,应解作「易」,以新易弊,所以备不虞也。

倘若因为曲解了「除」字,而春节前夜不能再称之为「除夕」,也是一件麻烦事。现行的农历腊月,有的年份有三十天,可以称之为「年三十」;但有的年份只有二十九天,总不能称之为「年廿九」吧?好像没这种说法,读起来也别扭。那就只能称「大年夜」,就是比之「除夕」俗气了一些。

顺便多说一句,常听到有些人将公历称为阳历,农历称为阴历,这是不严谨的。公历是太阳历,称为阳历倒是可以。可现行的农历是阴阳合历,又称太阴太阳历,已经有阴有阳,阴阳既济了,称为阴历不妥当。

按照我家的传统,除夕的中午一大家人要在祖辈家中聚餐,并没有什么年夜饭的习惯。听父亲讲过,那还是他爷爷的爷爷定下的规矩。至于初衷是什么,年代久远,已不可考。小时候听着同学们讲自家的年夜饭,总是羡慕的。得不到的,不曾拥有的,总归美好,因为有想象空间。后来可能父母察觉到我的小心思,每年的平安夜总会带我去最喜欢的饭店吃饭,也会送我想要的礼物。除了我信仰佛教外,父母都没有宗教信仰,选择平安夜吃一顿不是年夜饭的年夜饭,很有趣。离家后,再也没能和父母在平安夜一起吃饭,但他们和我一样,依然会在平安夜去饭店吃饭;不同的是,父母会根据印象去吃我喜欢吃的菜,哪怕我的口味已经变了。

「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」,对于普通人而言,大事就是「祀」了。除夕的午饭过后,大家等我将需要烧的纸钱都叠好后,就会一起去祭祀。大概只要我除夕在家,叠纸钱的任务就是我的。要不要一起去祭祀,我并不在意。反正只要在家的日子,不管是不是节日,总会找一个晚上到路边去烧纸钱给先祖们。人嘛,有点念想总好过没有。虽然有些人将烧纸钱或者祭祀看作是糟粕,我却将之看作是一种守护和对生命的感恩。

很多中国人的春节记忆是从央视的春晚开始,我倒是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看过春晚了,最多就是算一下时间,在冯巩说出那一句「我想死你们了」时看一下他的节目。后来冯巩也不上春晚了,就再也不看了。

正月初一

农历甲辰年,过年好!

因为祖父去世未满三年,还在孝期内,是不需要出门走亲戚拜年的。其实,也没什么亲戚可走,四散在各地。虽然祖父去世让我很伤心,但至少不需要出门了,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窝着,不会有什么道德和伦理上的压力。

我向来认为过年走亲戚这种事情是小农经济时代留下来的糟粕,如同因 CCP 而兴起的所谓「酒文化」一样,应该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。因其本质上属于对他人私生活的一种偷窥癖,是对私人生活赤裸裸的侵犯。小农经济时,要走亲戚是因为涉及到利益的牵扯,现在对大多数人而言亲戚之间早已没有了利益交往,留下的只是窥私而已。

还记得有一次过年在大姨家,因为表哥小时候受过伤,一直有后遗症。一位亲戚非得提起这个事情,听上去像是在表达关心,实际上让表哥非常难堪。看到表哥没说话,走开了,那位亲戚还在喋喋不休,真想把她从楼上扔下去。

父亲和母亲的爷爷年轻时就进了城,都是没有宅基地。这就造成了过年倘若走亲戚,很容易看到十几甚至几十号人憋在几十平的屋子里,人声鼎沸,杂乱不堪,无处下脚。要是遇到家教差一点的熊孩子,随意翻箱倒柜,在墙上涂涂画画,真是无可奈何。家长看到了,只会佯作生气的吼熊孩子几句,随即就会有人站出来说「还是孩子」。

今年的春节比之以往,多了一些年味儿,能听到烟花爆竹的声音了。前些年要整治大气污染,城区内不让燃放,若是不去到乡村,很难感受到过年的气息。顶多商场超市里的歌单换成了一些吉祥话,装饰多了点灯笼。

最近的欧美新闻,又在炒作中国的碳排放。我很认同丁仲礼先生的观点——碳排放权就是发展权。中国这些年的节能减排轰轰烈烈,取得了一定的成效。可某些政客和媒体仍不满足,对中国的碳排放指指点点。问题在于,欧美工业化比中国早了百余年,这个碳排放的账怎么不算进去呢?双标的过头了。

正月初二

我有一个同好群,群友遍布国内国外,也有一些因为经常联系成为了朋友。今天大家在群里七嘴八舌的聊到了我儿时生活过的某座城市,聊到了小时候玩儿的游戏。一个朋友说得很多和我的记忆很像,就多聊了几句。越聊,相同的记忆越多。我们笑着说,找到了从小撒尿和泥长大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。

人和人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缘分,如此才会聚散离合。所以我很早就想明白了,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人,都并不是凭空出现的。这些人我喜欢也好,厌恶也罢,内心都需要存有一丝感念。我喜欢的人,会促进我的成长,而我厌恶的人也是在提醒我,不要成为他的样子。

下午,表弟表妹他们来找我聚餐。告诉我,除夕傍晚才下车,腊月廿八在高铁站排队时被通知停运,他们只能急忙退票改签。那几天冻雨确实很厉害,倒也没有抱怨什么。

新闻说,高速路上有许多党员在除冰。这样的新闻十分搞笑,在当前的叙事中,党员去除冰是天经地义,为什么还要作为光辉事迹来宣传呢?无论是掠夺的还是让渡的,CCP 和它的成员都享有着众多权利,否则也不会大言不惭的说出什么东西南北中的调调。那么,也理应承担更多的义务。总不能占尽了好处,还在那里颐气指使吧?

以前,我对宏大叙事很有兴趣,这几年看到宏大叙事时常常一脑门子官司。因为宏大叙事通常指的是那些能够影响或者塑造社会、文化、历史的大事件或大趋势,如国家的兴衰、社会的变迁、意识形态的斗争等。这些叙事往往具有强烈的导向性和普遍性,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定义一个时代的特征和价值观。对于个体而言,宏大叙事可以成为其身份认同和价值观念的来源,同时也对个体的行为和选择产生约束。看看人类的先祖,农耕也好,游牧也罢,都是逐水草而居的。哪里能种水稻、麦子,就去哪里生活;哪里物产丰饶,就去哪里生活。对于每一个活生生的个体而言,再宏大的叙事也抵不过今天有没有饭吃来得重要。口号,无非是谁喊得更好,谁调子起得更高。但口号是不能当饭吃的。谁要是不信,先饿三天试一试,看看还喊不喊得出来漂亮的口号。

表弟表妹们想了许久,不知道有什么娱乐活动。想来想去,订了一个棋牌室打麻将。他们都不怎么会,于是我就开启了几把教学局,玩儿四川麻将。以前在国外的时候,也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,中国学生们一聚会就想着去赌场玩儿 21 点、老虎机或者俄罗斯转盘。后来有谁说了句,为什么要让赌场赚钱,还不如去玩儿麻将,竟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。于是,打麻将成了节假日的必备活动。四川麻将简单易学,效率高,自然成为了大家的首选。

现在的春节,越来越没有意思。广场、公园、游乐场、电玩城,哪儿哪儿都是人山人海。反而是麻将、扑克这一类的活动最能打发时间,也更清静。一边打牌,一边聊八卦,还是挺有趣的。

正月初三

昨天玩儿的太晚,今天在床上眯瞪了一天。也不知道该写点儿什么。

𝕏 上有一位黄老先生,癌症晚期了,许多人劝他信教。可黄老先生有自己的理念:

在此聲明,尊重任何宗教信仰,但是我不信教。我三個小孩都是基督徒,特別是老大不勝其煩向我傳教,聖經都給了我四、五本,我一頁都不看,我也不信僧、道、什麼大法之類。我從小就如此,我只信己所不為勿施於人,不害人。所以別再勸說我信主之類的信息。我相信眾生自有定數,我隨之便之,順其自然。

多么善良的老人家啊,自然有许多评论祝福。其中王先生的评论引起了一众反感,他说了什么我就不贴出来了。

我相信王先生的那条评论,没有任何恶意,是善心善行,但确实欠缺考虑,观感太差。知识分子,尤其是一些对东西方文化都有一定了解的知识分子,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「我慢」。而要克服掉这种对于「我」的执着而生出的慢心,非常不容易,需要长期修行。

汉传佛教天台宗的理论中有「秘密」和「不定」的说法。「不定」是指佛陀根据众生的根性和条件,以不同的方式说法,使得众生根据自己的根性和理解能力得到不同的教益。「秘密」是指因为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根性和条件,听到的法义各不相同,而这种差异性并不为他人所知。语言和文字都有其局限性,因为每个人的理解力是不同的。不同的人对同样一段文字的理解可能天壤之别。因此,无论是写字还是说话,不管发心如何,都需要先考虑一下,自己的言辞是不是会「障道」。

正月初四

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。过年这几天都是晴天,若是站在太阳底下,不会觉得冷,反而有春日的暖意。民谚说「五九六九沿河看柳」,过完今天,就该「七九河开」了。

不过,现在的气候变化早已不太能和民谚匹配了,幸运的是「天行有常」,大趋势没有变。

潮汕人民的传统节日过得还是相当有仪式感,C总家今天又在拜拜。我想了半天没想到今天要拜哪尊神,他一脸嫌弃地说,今天要拜灶王爷。我才恍然大悟,以前光知道腊月廿三或廿四要送灶,却忘了还要迎灶的。

中国的这些传统民俗,很有趣。祭灶是源自于先民们拜火的传统,一代代传下来,和各种传说糅杂在一起,单纯的拜火乍一看似乎不那么单纯了,实际上却仍然单纯反映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
老百姓很淳朴,有吃有喝、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、有个谋生的出路就可以了。中华大地上从来不缺苦难,也从来不缺面对苦难依然咬牙坚持的人。其实生活本就很简单,只是我们的欲望随着财富的增加或社会的进步而不断膨胀。纪伯伦在诗中写到:

We already walked too far, down to we had forgotten why embarked.

在不断前行的路上能够坚守初心,在现在看来属于难能可贵的品质了。

正月初五

破五,迎财神。古代的商户们是在初五一大早迎财神,然后收拾店铺等待第二天开张营业。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统,我没有考证过。只是听家里老人讲过正月初五之所以被称为「破五」,是因为从除夕到正月初四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和禁忌,到了初五这天就全部取消了,谓之「破」。

参加工作后,但凡回家过年,最多在家里过完初五就走。今年比较难得,年后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,索性多住几日。

前些年不允许在市区燃放烟花爆竹后,父亲再也没有在初五的早上放过鞭炮。今年倒是可以放了,他却没有买了。

在中国,财神有许多。或许是受五行学说的影响,有五路财神:是文财神是日春神青帝、武财神是赵公明、义财神是关羽,富财神是沈万三,偏财神是苏福禄。此外,还有按方位划分的:王亥(中)、比干(东)、范蠡(南)、关公(西)、赵公明(北),端木赐(西南)、李诡祖(东北)、管仲(东南)、白圭(西北)。

道教中,财神一般有四位,按照文武划分,文财神两位:比干、范蠡;武财神两位:赵公明、关公。

佛教自隋唐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习俗和民间信仰深度融合后,也衍生出了关于财神的信仰,基本都是从佛经中找到一些记载后附会的。常见的如药师如来,弥勒菩萨,以及大黑天菩萨。

大黑天菩萨,原本是佛教密宗中常供奉的菩萨,但随着唐密在汉地失传,渐渐不为人所知。我所知道的一段传说是,师公上净下慧长老第一次到赵州柏林禅寺时入定见到了大黑天菩萨,菩萨远在扶桑,欲回到汉地。恰巧那一次去是陪同日本临济宗的寻根代表团。后来老和尚亲往日本迎回大黑天菩萨,老和尚门下的寺院,除赵州柏林禅寺外,黄梅四祖寺、黄梅老祖寺、邢台大开元寺、黄冈安国禅寺、津市药山寺等也都供奉有大黑天菩萨。

我初见大黑天菩萨时就觉得分外亲切,但凡看到哪里供奉着,总要礼敬问讯。虽说佛家一直强调「四大皆空」和因果论,但我一介凡夫,多拜拜财神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哈哈,也可能是想发财想魔怔了吧。

春节随笔,就写到这里吧。祝福祖国繁荣昌盛,祝福各位福寿康宁。